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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冬春轩文章

已有 32 次阅读  2021-09-18 11:12

龍床不如狗竇(筆雯集)

冬春軒2021918日 星期六 澳门日报“新园地

龍床不如狗竇

    《小窗幽記》卷五,引袁石公語:“長安風雪夜,古廟冷鋪中,乞兒丐僧,齁齁如雷吼;而白髭老貴人,擁錦下帷,求一合眼不得。嗚呼!松間明月,檻外青山,未嘗拒人,而人人自拒者何哉?”這番話頗堪玩味。齁,是鼻鼾聲。而齁齁兩字重叠,乃狀聲詞,形容打鼾聲。蘇軾《歐陽晦夫惠琴枕詩》:“孤鸞別鵠誰復聞,鼻息齁齁自成曲。”齁齁如雷吼,可見睡之酣甜。而睡的地方是古廟冷鋪,地點與時間是長安風雪夜,睡眠者是乞兒丐僧,一言蔽之都是窮光蛋。反過來,是白髭老貴人。貴人與乞丐自是天壤之別,古廟冷鋪又焉能與擁錦下帷相比?然而這老貴人求一合眼而不得,此所謂“金山氈,鶴茸被,枕住二奶手臂,仍覺凍凍地”。老貴人之所以求一合眼不得,究其因不外一個“錢”字。或謂:錢不是萬能嗎?是的,能夠用錢解決的問題,根本就不成問題,惟獨財多身體弱,錢多瞓唔着。乞兒丐僧齁齁如雷吼,是因為莫財,天跌下來當被冚,這未嘗不是福氣。

    《詩 · 魏風 · 陟岵》寫孝子行役,思念父母。國迫而數侵削,役乎大國,父母兄弟離散,乃有“陟彼屺兮,瞻望母兮”之句。而“母曰嗟予季”(老母嗟嘆我的小寶貝),“行役夙夜無眠”(服役早晩不能睡),這種情形,也是“求一合眼而不得”。

    蘇軾《水調歌頭》:“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月亮照的高處是朱閣,低處是綺戶。地點既雅且貴,然而睡在床上的人,不但沒有齁齁雷鳴之鼾聲,反而是輾轉反側睡不着,這應是“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作者說:“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詞人說了一句心底話:“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畢竟是人間勝過“高處不勝寒”的瓊樓玉宇。

    俗語說:“龍床不如狗竇。”對此我深有體會,雖然沒有睡過龍床,而狗竇則舒服得多。

    冬春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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