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養浩現身說法（筆雯集）

冬春軒：2022年6月26日 星期日 澳门日报“新园地”

張養浩現身說法

    《三字經》在結尾時有幾句話：“幼而學，壯而行。上致君，下澤民。揚名聲，顯父母。光於前，垂於後。”很明顯就是望子成龍，他日家裏有人當官。所以舊日的門神都多用“加官”、“進爵”或“文丞”、“武尉”。究竟做官好不好？卻是見仁見智。有人辭官歸故里，有人漏夜趕科場。家無讀書子，對於當官之事，我不能置喙，且讀元人張養浩的（中呂）《朱履曲》，此曲又名《紅繡鞋》。曲云：

    那的是為官榮貴，止不過多喫些筵席，更不呵安插些舊相知。家庭中添些蓋作，囊篋裏儹些東西。好教人每看做甚的。

    《雍煕》“那的”作“那裏”，“多喫些筵席”作“宴在丹墀”。第三句作“怎能夠常會舊相識”，“家庭中”作“家底”，篋下無裏字，末句作“教好人看透他値甚的”。

    依此看來，當官不過常喫筵席而已，此外，囊篋裏堆滿了一些東西，只是教人好看，死後帶不去的。而在生之時，連朋友也疏遠了，看來真不是味兒。

    張養浩還有幾首《朱履曲》，其中也寫做官的，其曲云：

    才上馬齊聲兒喝道，只這的便是那送了人的根苗，直引到深坑裏恰心焦。禍來也何處躲，天恕也怎生饒，把舊來時威風不見了！

    有謂“新官上任三把火”，作者描述這新官仿如在現場所見：一上馬，就鳴鑼開道，大聲吆喝，驅趕群衆，要人們讓路。作者說，先是這點就給他起根發苗。是甚麼根苗？那是一步一步引導他到死亡深淵的根苗。那時才會感到不安，然而已無處可躲了，上天也不會饒恕的，當年的威風全部不見了。

    張養浩自幼聰慧好學，被薦為東平學正，武宗時曾歷任縣尹、監察御史、禮部尙書等官。直言敢諫，正因如此，元夕內廷張燈被免官。上述這首曲，可謂非身歷其境不能道，實乃經驗之談。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