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壅於下便秘歟？（筆雯集）

冬春軒：2022年12月15日 星期四 澳门日报“新园地”

治壅於下便秘歟？

    《管子 · 立政》：“三者不審，則邪臣上通，而便辟制威。如此則明塞於上，而治壅於下。”其中“便辟”一詞，我還以為是“便秘”的同義詞，因為“辟”其中一義是“停止”。《禮記 · 郊特牲》：“祭有祈焉，有報焉，有辟焉。”況《管》文又說“而治壅於下”，不是“治壅於上”，則非便秘其為何？《管子》可謂一部治國興邦的寶鑑，而我竟想歪了，罪過、罪過。

    再說“三者不審”，何謂“三者”？是誰“不審”，原來是：德不當其位，功不當其祿，能不當其官。此三者，治亂之原也。至於誰可審、不可審，《管》文說：“君之所審者三”，要是“君不審”的話，“則明塞於上，而治壅於下”。我把“便辟”當作“便秘”，可謂“錯打正着”。

    〈壅塞〉是《呂氏春秋》其中的一篇章：“齊攻宋，宋王（名偃）使人候齊寇之所至。使者還曰：‘齊寇近矣，國人恐矣。’”這是說齊軍攻打宋國，宋王派人去偵察敵情，其人回報，齊軍已迫近，老百姓非常恐慌。宋王的近臣說：“此人危言聳聽，製造恐慌，我強齊弱，豈有此理？哪有此事！”於是宋王一聲令下：“斬！”登時人頭落地，靈魂升天。

    宋王再派探子去，結果都是被斬收場，如此一連斬了三個說真話的人，再派第四個去，果然見到齊軍兵臨城下。他想：回報實情亦死，不回報亦死，反正都是死，他決定回報。不過所報非實情，而是“竹報平安”，天下太平。宋王笑悅，重重有賞。這探子得到重賞，“雞咁腳”逃離宋國去了。他一走，齊軍已入城，把宋王一衆懵人擒了。

    宋王之滅亡，咎由自取。《論語 · 顏淵》：“子貢問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則止，毋自辱焉。”孔子對子貢說：交友之道，在“忠告而善導之”。盡自己的忠心，勸勉開導他，實在沒有辦法時：“不可則止”，過分了“毋自辱焉，朋友會變成冤家”。在〈里仁〉篇也有：“子游曰：事君數，斯辱矣。朋友數，斯疏矣。”子游是說：“要講仁愛，也要懂得方法，不能貿然而行。對君王盡忠，也不容易。君王有不對，勸諫多了，會丢了性命；勸告朋友，多了會成仇。”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