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對青燈守歲（筆雯集）

冬春軒：2023年1月21日 星期六 澳门日报“新园地”

獨對青燈守歲

    又屆年三十晩了，俗稱除夕。宋孟元老的《東京夢華錄 · 除夕》，記載了該地的風俗：“至除日，禁中呈大儺儀，並用皇城親事官、諸班直戴假面，繡畫色衣，執金槍龍旗……裝判官，又裝鍾馗、小妹、土地、竈神之類，共千餘人，自禁中驅祟出南薰門外轉龍彎，謂之‘埋祟’。”

    儺，是古代臘月時，驅逐疫魔的儀式。《論語 · 鄉黨》：“鄉人儺，朝服而立於阼階。”孟元老記載的皇宮內廷舉行的大儺儀，由皇城官、親事官、諸班直戴着面具，身穿刺繡繪畫的彩衣，手執金鎗龍旗進行表演。教坊使孟景初身材高大魁梧，穿戴全副銅製鍍金盔甲裝扮成將軍。又用兩名鎭殿將軍，也披甲戴盔，裝扮門神。教坊的南河炭長相醜惡，身材魁梧肥胖，由他裝扮判官。又有裝扮鍾馗、鍾馗小妹、土地神、竈神之類的人員，一共千多人。隊伍從皇宮中驅逐鬼祟，由南薰門出城，到城外轉龍彎，這叫做“埋祟”。驅鬼儀式結束了。這一夜皇宮內廷中的爆竹聲、山呼萬歲聲，宮外都能聽到。城中士庶百姓之家，圍爐而坐，終夜不眠，謂之守歲。

    今夜，該是“守歲”之夜，我們這裏與孟元老說的“守歲”，有點似，也有不似。似的是驅逐疫魔，毫不鬆懈；不似的是我們沒有親事官、諸班直戴假面，扮判官、鍾馗、捉鬼諸神舉行“大儺儀”。還有似與不似之間的是“埋祟”，埋者，葬也，把那些鬼祟埋葬掉。我們這裏以火化代埋，是相同，而不同者，大儺儀所埋的是“祟”；我們這裏所火化的都是一般不幸染病而亡的百姓。

    除夕之夜，我沒有圍爐，只是獨對孤燈，與其說是“守歲”，毋寧說是失眠，默念為死者而哀，亦感到我們這代人的不幸，何年何月才能做個有真正幸福的人？無語問蒼天！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