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為霜（筆雯集）

冬春轩：2013年10月23日 星期三 澳门日报“新园地”

 白露為霜

    近日天氣微涼，世界一些地方已經下雪了，原來今天就是二十四氣節中的“霜降”。霜從何而降？《千字文》：“雲騰致雨，露結為霜”。說得雖然簡單，但總算講出霜之由來。一般來說，氣溫降到攝氏零度以下時，靠近地面的空氣所含的水氣——露，便凝結成白色冰晶，這就是霜。正因為它是白絨絨的，順理成章，霜成為白色的同義詞。唐周賀詩云：“道情淡薄閒愁盡，霜色何因入鬢根。”白色的鬢髮鬚眉，垂老矣，因此霜色總是帶點悲涼。况霜降時値季秋，預吿嚴冬的日子接踵而來，對於霜之白，雪之皚，魯迅起了戒心，在他的《且介亭雜文·關於新文字》，視白色為一種恐怖的象徵。

    “露結為霜”，《千字文》這句話在《詩 · 秦風 · 蒹葭》得到印證：“蒹葭蒼蒼，白露為霜。”《詩》又說：“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遡洄從之，道阻且長；遡游從之，宛在水中央。”詩以蒼蒼的蘆荻帶出“白露為霜”，由情景引起對“伊人”的思慕，然後說，伊人“在水一方”，旋而又說“在水中央”。總而言之，無論逆流還是順流而從之，始終無法尋覓，徒增惆悵。

    “伊人”是誰？只是一種象徵，可能是佳人美女，可能是心上人，也可能是良朋益友，更可能是賢人君子，品格高潔之士。漢武帝《秋風辭》：“蘭有秀兮菊有芳，懷佳人兮不能忘！”是懷賢者也，似是“伊人”的詮釋。“伊人”又不一定是“人”，可能是仁政或淳風美俗。如今“在水一方”的“伊人”，遡洄從之，則道阻且長；遡游從之，宛在水中央。《禮 · 禮器》云：“故君子有禮，則外諧而內無怨，故無物不懷仁，鬼神饗德。”像這樣的“伊人”，不但人們懷念他，就算是冥冥中，都在欣賞他的德性。伊人，敎我如何不想他？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