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倒屣 衞瓘披雲（筆雯集）

冬春軒：2018年6月18日 星期一 澳门日报“新园地”

蔡邕倒屣    衞瓘披雲

    蔡邕倒屣，衞瓘披雲。

    時代不同，器用也易，正如日前説的“竈”，今已湮沒。同樣，屣、屐二物都藏諸博物館了。屣，乃古之鞋，它有別於履。據説，穿鞋而足不及鞋跟，稱之為屣。那有點像拖鞋。而屐乃木所製，大別於屣。又有“屣履”一詞，用粵俚語説是“踩踭鞋”。形容行走之急遽，穿鞋來不及拔上鞋跟。左思《嬌女》詩云：“動為罏鉦屈，屣履任之適。”（《考工記》鳧氏為鐘鼓上謂之鉦。注：鐘腰之上居鐘體之正處曰鉦。）

    這一章所記是蔡邕、衞瓘兩人，實則還有兩人相關。且先説“蔡邕倒屣”，看他如何“倒屣”，為甚麼要“倒屣”，竟然“屣”都左右倒穿，出了洋相。

    蔡邕，飽學之士也，字伯喈，東漢陳留人，靈帝時拜郎中，與楊賜等奏定《六經》文字，立碑大學門外。不久，以事免官。董卓徵召為祭酒，累遷中郎將。後以卓黨死獄中。蔡邕於年輕時已博學，好辭章，精音律，善鼓琴，又工書畫，著有《獨斷》等。照理，他應是個溫文儒雅的“夫子型”人物，萬料不到他竟是“舂瘟雞”的“撞死馬”，把一雙屣左右倒穿。也萬料不到這“倒屣”竟成千秋佳話，成為一句常用的成語。究其因，無非蔡邕是一位名人，而致令他“倒屣”的也是名人的三國時魏文學家王粲，字仲宜。以文思敏捷見稱。相傳，一日他訪蔡邕，蔡竟急得倒轉拖鞋（屣）恭迎。“倒屣相迎”便成為“恭迎貴賓”的形容詞。

    説到王粲，相信很多人都聽過“王粲登樓”這句話，原來也是一個曲目。全名《醉思鄉王粲登樓》，元鄭光祖作。見《錄鬼簿》、《太和正音譜》。四折一楔子，寫漢末王粲，家道貧寒，學富五車，他岳父蔡邕幾次寫信，要他進京謀取官職。王粲別母到長安，蔡邕對他卻十分冷淡。王粲欠下店錢，又總見不到蔡邕，十分委曲。蔡與曹植請王粲對飮，又對他頗為輕慢，於是粲怒出走，投劉表去，劉表認為粲才過於德，不加重用。劉表死後，王粲淹留荆州，失意時往溪山風月樓飮酒。重陽節登樓，百感交集，功名不成，思念母親，潸然淚下，寫下了《登樓賦》。這故事與“倒屣相迎”的情節完全是兩回事。

    衞瓘，字伯玉，西晉大臣，河東安邑（今山西夏縣西北）人。魏末，任侍中，廷尉卿。鄧艾、鍾會代蜀，他為監軍。鍾會叛亂，他親與平定，殺鄧艾，西晉初，拜尙書令，遷司空。

    廣樂，字彥輔，南陽（今河南）人，少貧，僑居山陽，性冲約有遠識，寡欲能止，尤善言談，裴楷常引與談論，自嘆不如。衞瓘見而奇之，曰：“此人之水鏡也，見之若披雲霧而睹青天。”後仕至尚書令。他以女兒許給衞瓘之子衞玠。時人有“婦翁冰清，女婿玉潤”之語。故事摘自《世説新語  ·  賞譽》上第二十三則。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