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嵇命駕 訪戴操舟（筆雯集）

冬春軒：2019年3月17日 星期日 澳门日报（新园地）

適嵇命駕    訪戴操舟

    適嵇命駕，訪戴操舟。

    今天的話題都摘自《世說新語》。“適嵇命駕”載於〈簡傲〉篇第四節。簡傲，是簡慢輕疏之意，其文云：“嵇康與呂安善，每一相思，千里命駕。安後來，喜出戶延之；不入，題門上作‘鳳’字而去。喜不覺，猶以為欣。故作‘鳳’字，凡鳥也。”話說嵇康字叔夜，三國魏譙郡銍縣（今安徽宿縣西南）人。有奇才，性曠達，好《老》、《莊》之學，為竹林七賢之一。官至中散大夫，後遭鍾會誣陷，為司馬昭所殺。在生時與呂安交情深厚，每次想到對方，縱使相隔千里迢迢，也會乘車往訪。一日，恰好嵇康不在，嵇喜（嵇康的哥哥）出門迎接；可是呂安不進屋，只在大門上題一個“鳳”字就走了。嵇喜不解其意，還滿懷歡喜。蓋鳳乃四靈之一，帝王之象，殊不知呂安所寫的“鳳”，從拆字剖釋，是由“凡”、“鳥”兩字組成。“鳥”，本就是鄙語，而“凡鳥”即極之平凡的“鳥”，即粵鄙語之“笨實”、“戇鳩”，是說此人俗不可耐的庸才。不過另一解釋，是呂安以題鳳比喻高貴者（自詡）的造訪。無論如何，鳳字拆開是“凡鳥”，以此諷人畢竟是“簡傲”，故王維《春日與裴迪過新昌里訪呂逸人不遇》詩云：“到門不敢題凡鳥，看竹何須問主人。”王維這首詩“題凡鳥”和“看竹何須問主人”兩個典故均出自《世說新語 · 簡傲》。後者是王子猷（徽之）的故事：“王子猷嘗行過吳中，見一士大夫家，極有好竹……”

    《世說新語》除〈簡傲〉外，還有類似的篇章：〈任誕〉，是任性放縱，不拘禮節之謂。其中四十七節：“王子猷（徽之）居山陰，夜大雪，眠覺，開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仿偟，詠左思《招隱詩》，忽憶戴安道（戴逵）。時戴在剡（浙江剡溪，又稱戴溪），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經宿（一夜）方至，造門不前而返。人問其故，王曰：‘吾本乘興而行，興盡而返，何必見戴。’”據《中興書》對王子猷的評語是：任性放達，隱者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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