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爵乞丐無位公卿（筆雯集）

冬春軒：2019年10月15日 星期二 澳门日报（新园地）

    有爵乞丐無位公卿

    近世文明國家反對種族歧視，已成為法律，不過地位之歧視，在不少地區仍然很普遍。元代統治者把人分為十等，讀書人被列為第九等，僅居末等乞丐之上。元謝枋得《送方伯載歸三山序》：“七匠、八娼、九儒、十匄（丐）。後之者，賤之也，賤之者，謂無益於國也。”究竟十等是哪十等？鄭所南謂元制：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醫、六工、七獵、八民、九儒、十丐。

    古之公卿，應是元制所指的“一官、二吏”，是位高權重者流，若以公卿與乞丐比，簡直是蚊髀與牛髀之制。而陳繼儒偏要將兩者扯在一起，比一比，故《小窗幽紀》說：“平民種德施惠，是無位之公卿；仕夫貪財好貨，乃有爵的乞丐。”

    常言道：“施比受更有福”，所以說“種德施惠”，而施惠者不過是一個無財無勢的平民，這種品藻賽過公卿。這樣說未必適當，因為公卿的品藻參差，應該說“其聲望、榮耀堪與公卿相匹”，然而他們只是平民，故說是“無位之公卿”。

    反過來，仕夫貪財好貨，乃有爵的乞丐。仕夫者，公卿之流，論身份地位是“有爵”的，而他們的品藻，應列第十一等，比第十位的丐更低一級。可見施惠的一個平民，其香如蘭麝；貪財好貨的公卿，臭過貓屎。

    揆諸史實，王者貴於士。顏斶對齊宣王說：“昔秦攻齊，令曰：有敢去柳下季壟五十步而樵採者，死不赦；令曰：有能得齊王頭者，封萬戶侯，賜金千鎰。由是觀之，生王之頭，曾不若死士之壟也。”生王與死士尚且如此差異，則遑論平民與公卿了。品德、操守永遠高於任何職位、名銜。好醜自有公論，香臭必然分明。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