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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冬春轩文章

已有 29 次阅读  2020-01-24 08:54

一夜連雙歲(筆雯集)

冬春軒2020124日 星期五 澳门日报(新园地)

    一夜連雙歲

    雲鄕的《增補燕京鄉土記》,有如是的記述:“歲時之事,先要由歲首説起;而歲首之事,則先應由除夕説起。豈不聞昔時聯語乎?一曰:‘一元復始,萬象更新。’二曰:‘一夜聯雙歲,五更分一年。’復始、聯雙,均連除夕計算在內,因而開宗明義第一章,也先要從除夕説起。”

    今夜除夕,也該一談除夕事,然而此“夕”並非“燕京鄉土風情”,而是燕京傷時的一闋詞:《鷓鴣天》,題曰:“庚子歲除”,乃清人朱祖謀所作,詞云:

    似水清尊照鬢華,尊前人欲老天涯。酒腸芒角森如戟,吟筆冰霜慘不花。        抛枕坐,卷書嗟,莫嫌啼煞後棲鴉。燭花紅換人間世,山色青回夢裏家。

    詞是説:如水般的清酒映照着斑白的鬢髮,舉杯自覺蒼老了,不宜宦留於天涯。酒入愁腸如芒角、似長戟的刺戮,令我難於平靜。想提筆吟詩,筆鋒卻被寒氣凝結成冰。抛開襟枕坐而不眠,拿起書卷獨自嗟哦。且莫嫌夜深歸晩的寒鴉悲啼,子夜紅燭告訴我:人間又換了新的一年,朦朧中好像回到青山綠水的老家。

    詞曰“歲除”,看來是民間習俗,實際是一首傷時之作。原因是在“歲除”兩字之前,附上“庚子”這傷痛的歲序。翻查曆書,那個“庚子”是清光緒二十六年(公元一九〇〇年),距今一百二十年,那年的夏秋之間,帝國主義列強,相繼攻陷天津、北京,慈禧太后和光緒皇帝逃往西安,國事日益衰敗。作為一個憂國傷時,卻又手無寸鐵的文人,試問還有甚麼心情,在這大年夜與家人圍爐夜話,聽“爆竹一聲除舊歲”,看“桃符萬戶慶新春”?況作者離家千里,心緒萬端,人亦老去,在無奈無能的境況下,連吟筆都已結冰,抛枕卷書,卻又聽到寒鴉的悲啼。國家、個人、天時、環境,配合一個寒冬之夜,更是詞人的暮年,試想:情何以堪?

    在這闋詞中,作者完全沒有提及“國事”,只云“庚子歲除”,蓋“國事”是敏感問題,不説,人們可以理解,但“庚子”這印記,至今已逾百載,人們印象猶新。

    冬春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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