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鼠為鑑（筆雯集）

冬春軒：2020年1月27日 星期一 澳门日报（新园地）

以鼠為鑑

    庚子，這“子”，希望不是人們的子女、子孫、後裔，也不是對男子的敬稱，更無德業、爵位可言。《後漢書 · 宦者傳論》：“腐身熏子。”説子是男人那話兒，亦嫌把“牠”太抬舉了，其實這“子”，不過是老鼠。可是今歲肖鼠，故言鼠矣。日前已談過鼠，卻是言猶未盡，繼續閒聊。

    辛稼軒《清平樂》，題曰〈獨宿博山王氏庵〉，詞云：“繞牀饑鼠，蝙蝠翻燈舞。屋上松風吹急雨，破紙窗間自語。        平生塞北江南，歸來華髮蒼顏。布被秋宵夢覺，眼前萬里江山。”

    詞人在風雪之夜，借宿於破庵，“設施”是破紙窗和一盞似豆的油燈。招呼他的是“繞牀饑鼠”和“翻燈舞的蝙蝠”。《説文》：“鼠，穴蟲之總稱。”由此可證，蝙蝠也是鼠輩，故俗稱蝙蝠為“蝠鼠”。看到“繞牀饑鼠”四字，不覺毛骨悚然，因而聯想到“棺材老鼠”，其歇後語是“食人”。誠“聖人尿片”也。

    《荀子 · 勸學》也説鼠，那是“梧鼠”。據楊倞説：梧鼠當為鼫鼠。蓋本誤為鼯字，傳寫又誤為梧耳。原來《荀》文以動物作喻以勸學：駿馬跳一下，不會超過十步；劣馬跑十天，成功在於不放棄；想雕刻，但半途而廢，縱使是朽木也不會折斷。若雕刻不停止，金石也可雕出花紋；蚯蚓無爪牙，沒筋骨，卻能上吃泥土，下飮黃泉，乃專心一致之故；螃蟹有八足兩螯，除能進蛇蟮之洞穴外，便無處可藏身，皆由用心浮躁也。《荀子》認為：不專注則無成：“目不兩視而明，耳不兩聽而聰。”又説：“螣蛇無足而飛，梧鼠五技而窮。”原來梧鼠能飛，但飛不到屋頂；能爬，卻爬不到樹巓；能游，游不過山澗；能打洞，但不能掩其身；能走，又走不過其他動物。故謂“梧鼠五技而窮”。粵俚説：“屎坑關刀”，意謂聞（文）不得，舞（武）不能，亦“梧鼠五技而窮”也。

    勸學對象，不限於學生，包括在職的人，都應為自己增値，做到老，學到老，可以説：“以鼠為鑑”。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