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丑説的“動心”（筆雯集）

冬春軒：2020年4月2日 星期四 澳门日报（新园地）

公孫丑説的“動心”

    公孫丑問曰：“夫子加齊之卿相，得行道焉，雖由此霸王，不異矣。如此，則動心否乎？”

    這是公孫丑問孟子：“假若老師擔任了齊國的掌權大臣，可以按您的治國理念發揮，因而可以稱霸天下。如果眞是如此，您會動心嗎？”動心，亦心動也，謂思想、感情引起波動。韓愈《論淮西事宜狀》：“賞厚可令廉士動心，罰重可令凶人喪魄。”動心，廣東人謂之“心”。《集韻》：“，余六切，心動也。”歌仔有得唱：“霎時心動，想嫁老公，又怕面紅。”心動乃三心兩意，蠢蠢欲動的樣子。不過，上述公孫丑問孟子“則動心否乎？”的“動心”，可理解為“心有恐懼”的意思。細看下文也不無道理。因為孟子回答：“否。吾四十不動心。”可以肯定，孟子不是那個“四十戇居居”的男人，因為公孫丑跟着説：“若是，則夫子過孟賁遠矣。”

    孟賁乃戰國時齊之勇士，據説他水行不避蛟龍，陸行不避兕虎，相傳其力能拔牛角。公孫丑説“夫子過孟賁遠矣”，但憑這句話，可以解釋這裡的所謂“動心”，確實為“害怕、恐懼”。不動心，即是有勇氣。公孫丑認為孟子的勇氣遠超於孟賁，而孟子則説：“告子先我不動心。”告子者，戰國的一位思想家，他是提出性無善惡論者。

    公孫丑問：“不動心有道乎？”即是説：“不畏懼有一定的方式嗎？”由此引起孟子講述了幾個勇士（不畏懼者）的故事。孟子首先舉出北宮黝培養勇氣之法。北宮，是複姓。《左傳》有北宮喜，《史記》有北宮伯子，而孟子説的北宮黝即《淮南子 · 主術訓》：“故握劍鋒，雖以北宮子、司馬蒯蕢不可使應敵”那個“北宮子”，是齊國的勇士。孟子説：“北宮黝之養勇也，不膚橈，不目逃……”説他培養勇氣時，皮膚被刺不顫動，眼睛被戳不眨眼。他認為受到別人的一些挫折，就像在鬧市或朝廷被人鞭笞一樣。旣能忍受一般人的侮辱，也不能忍受大國君主的侮辱。把刺殺大國國君看成像刺殺平民一樣。他不懼諸侯勢力，被人斥責，誓必反擊。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