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多裹着外套从丽江出站口出来时,被高原的冷雨飘得瑟瑟发抖,体会不到还是夏天的季节。那双为了赶昆明的火车尖叫着翻过铁轨防护栏闯过红灯的鞋子,前端露出了个大口子有点打滑。
永迪开车来接我们时夜色已经开始弥漫,只看到他高高瘦瘦的背影,声音低沉温和,耐心地向我们介绍关于丽江。
那时已经知道他是纳西人他的故事却是后来在乐吧和着迷离喧嚣的歌声才听到。
五一街的路灯本来微弱,到古东院时竟看到满屋烛光。永迪的父母端着蜡烛来接,才知道因为下雨烧了变压器暂时停电。有房客要跟着永迪去新开的蓝调音乐吧,我们把行李放在三楼的客房,跟他们一起去。
我穿着那双露着大洞的鞋,还没来得及换。
所以,在乐吧酒保端出蛋糕,乐队唱起“祝你生日快乐”时我还没反应过来,扭头看到小哥哥得意的笑。偷偷订蛋糕的永迪不知道跑去了那里。
反应过来时已经吹灭了少了一枝只有18根的蜡烛,接下了好几杯陌生人敬过来的酒。可是许下的却是那个从15岁到19岁都没有改变过的愿望。
一桌都是旅途中新结识的旅客,互相不知道名字,却聊得神采飞扬。我看到那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四川的男孩子听乐队演奏时沉迷的表情。他眉飞色舞地告诉我们某某主唱曾经是北京民族音乐学院的学生,已经出版了几张专辑。
还在不断地有人过来敬酒,永迪不知道从**冒出来,穿着他那件大外套,向我介绍:"这是掌柜进松这是阿杜这是柚子……"我模模糊糊看到他们的脸,记不住,却一杯杯接下。
一个长头发的男人走过来说他也是今天生日就坐在乐吧的另外一边祝我生日快乐。喜欢摇滚的男人,声音竟然低沉腼腆。第一次进酒吧刚开始还有点推辞这时候我已经喝得脸红头晕干脆一饮而尽。不喜欢的喧嚣摇滚也开始听出了一点眉目。
小哥哥在一旁看着。永迪还是他仿佛万年不变的温和的样子。
现在想来他能有如此的好脾气也许是因为知道好的坏的短短的旅程过后都会离逝。
那天和永迪在乐吧聊了很久的圣经,他说自己是基督徒的时候,还是让我惊讶。
外语导游,08年北京奥运的丽江大使,同座的一个男人还告诉我他唱歌很好听拥有自己的录音棚。可是他说麻木却只有自己明了。当放弃一切来到上帝面前的时候终于哭得连自己都惊讶。
所以他才能够坚持留在丽江,在被邀请加入某个人人羡慕的外语职位时拿起外套说抱歉,约了弟弟去打球。
一路,永迪对路过的背草蒌的阿妈打招呼,甚至路边的小狗都会熟悉地去逗一下。
也许真的如他在标签上所写他是在大研农场工作。
年轻的女孩子手里夹着烟还在逗那只呆呆的叫豆豆的狗。
新换的主唱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用低沉沙哑的声线在唱:
“如果我老了不能再歌唱你还会爱我么
陪我到丽江来晒晒太阳听我诉说伤心往事一生一世就这样过去吧…”
喝下去的酒在胸口流转变得灼热。我最怕的无非是真的像一个游客一样来了又走。所以才要装作本地人的样子闲适地游荡。
张悦然说,我是呓人卖梦为生。每个人都有他的故事要说,那么就让我来聆听吧。
凌晨昏昏沉沉走出他们的歌声时,想起进入高原后车窗外绵延闪过的向日葵花田
和我们点的那两壶叫作“相忘于江湖”的酒。
临别说好和永迪一起去的丽江的教堂没能成行,
在加我验证信息时我说茵陈绿草 如茵的茵…他说嗯陈年旧事的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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