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教育与政治的一致性

    教育是有目的地进行文化传承的社会活动，是社会文明的集中体现，当人类文明出现之后教育这种社会活动也就随之发生了。它是社会经济、文化、政治等各方面持续发展的人本资源。教育是与文化、历史、经济、道德、法律等社会现象并列的独立系统，是人类这种高级社会性动物生存能力的一个重要方面。当统治者用符合统治阶级利益的方法论述教育的含义、目的和任务，它的终极目标只能是为统治阶级培养统治人才。这样的教育不是引人向善、开启智慧、传承文明的精神殿堂，而是扭曲人性、窒息思想、制造统治工具的工厂。这种违背社会发展规律，有损道德基础的教育已经沦丧为权术的手段。在今天这个社会里，庸俗、冷漠、虚伪、惟利是图就是这种教育结果。随着一次次的政治转向而改变教育目的，是造成受教育者丧失人生理想，放弃正义追求主要原因。几十年来啼笑皆非的各种运动对受教育者的直接摧残，给社会制造了一批又一批文化素质低、道德品质劣、缺乏社会责任感的次等公民。出于维护统治地位的目的而篡改历史、修改典章、杜撰歪理更使受教育者看不到事实真相，闻不到正义呼声，不能正确地获得有关社会学的基本概念。而把忠于、热爱、服从作为道德准则强迫人们接受，并作为选拔、任用人才的最高标准。19世纪末德国的凯兴斯泰纳曾说：“公民教育应教育儿童绝对服从国家。”而毛**却让教师“忠诚党的教育事业”，为党培养有用人才。教育变成了统治者的训示工具，而不是遵从社会法则实施教育。

    在人类社会的农业经济阶段，工具革命极大地促进了生产能力的提高。当人类文明走过了工具时代进入工业社会以后，技术革命带动了生产力的飞跃发展，社会经济也从工具时代进化到了技术时代。当今社会已经发展到了信息经济时代，科学与教育的发展水平决定着生产力的先进与否。先进生产力是科学、教育所导致的结果，这个结果不需要谁代表它。如果一个党派自称要充当它的代表那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人类文明发展史反复证明，走在世界前列的经济大国无不是在科学、教育方面也都处在领先地位。尤其是二战结束这半个多世纪社会变迁，更清晰地证实了这一点。科学与教育的发展取决于人的精神面貌。良好的精神面貌一是体现在自尊与自信，二是体现在对生活充满热情。自尊和热情从哪里来呢？它无处索取也无人施舍，它是在社会政治环境中孕育出来的。在等级森严的社会环境下绝大多数民众地位卑微，尊严就成了奢侈品，追求它的代价是很大的，得不到自尊必然少不了痛苦和冷漠。贪图安逸的人们只能把热情变成听话，你说干啥就干啥。这恰恰是统治者愿意看到的，所以**教育的目的也正是这样设计的。由此可见，教育很容易受到公权的干预，也很自然地体现公权的执政水平。因此可以说有什么样的政治就有什么样的教育。一旦政治作伪教育又怎样求真呢？

    随着人类社会文明的不断进步，教育越来越朝着专业化方向发展。这种专业化的发展逐渐改变了教育只是利用已有知识“传道、受业、解惑”这种滞后的被动地位，现代高等教育直接走到了科学文化的最前沿。这样的教育在离开了思想自由的环境，在灵魂得不到彻底的解放国度里，在拒不接受具有崇高的信仰与敬畏精神的探险者行列中，很难想象它在科学文化的前沿能有何作为。为什么具有丰富传统文化的东方大国在文明高度发展的今天却造就不出一所世界一流名牌大学？为什么中国与诺贝尔奖那么疏远？无论是用文化原因还是用经济基础作为借口都是解释不通的。

    人的思想自由是天赋的，思想交流是人类社会文明进步的动力源泉。当人类社会开始了人统治人以后被统治的人们才丧失了思想自由。思想自由与人身自由有很大不同，人身自由体现在行动上，思想自由则体现在表达上。不表达的思想就没有任何社会价值。如果林昭等人不是把自己的思想旗帜鲜明地表达出来，就不可能引起统治者如此强烈地恐惧。当统治者千方百计地禁锢他人的思想时自己的思想是否能够自由呢？答案是否定的。限制人身自由与限制思想自由存在着根本区别，这个区别就在于有形与无形之间。对于无形的思想加以限制并非象限制人身自由那么容易，但是对于残酷的统治者来讲还是会有办法的。第一可以消灭产生异端思想的肉体；第二可以限制表达；第三可以禁止传播。这三种办法在今天这个社会都得以实践了，而且实践的力度并没有减弱的迹象。从后两种办法的有效性可以看出，思想是具有公开性、公益性的，无论是谁在表达，只要能够被人们所接受，其威力是同样的。在和平环境下思想的威力往往胜过任何武器。因此对于某种特定的思想内容，统治者出于保护自身利益的强烈愿望，竭尽全力禁止别人表达，自己也绝不能随意表达进步思想。因此说统治者的思想同样是不自由的，这正是所有统治者必然走向思想僵化的终极原因。

    当代中国教育状况是极其悲哀的，尽管有许多有识之士很早就呼吁教育改革，统治者也一直在口头上空喊教育如何如何重要，都丝毫未改变教育的悲惨状态。首先是从师资问题暴露出普通教育的落后状态。今天这个社会是从封建社会和战乱年代走过来的，社会成员的文盲比率很高，如果说建国初期普通教育的师资力量薄弱是有情可原的。但是，几十年发展下来师资力量的压力不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还出现了教师队伍一代不如一代的奇怪现象。即使对师范专业采取了一定的优惠政策，优秀生还是不肯踏进师范的门槛，绝大部分生源都是末流人才。即便如此，教师队伍中个别有能力、有关系的人还纷纷跳槽逃离教师行业。虽然造成这种状况的表面原因是待遇问题，而在待遇问题背后隐藏着鲜为人知的精神摧残现象才是问题的要害。有良知的人都应该具有诚实的品质，而从事教师职业诚实往往会造成无名的痛苦。每当告诉孩子们你们是**接班人的时候，当教育他们热爱党，热爱社会主义的时候，欺骗无辜的罪责又该怎样摆脱？当面对孩子的某些不良行为，教师虽然能够告诉他们应该怎样做，可是教师的说教又怎能扭转社会大环境？讲做人的道理可能害了孩子，因为社会潜规则是难以抗拒的，不讲做人又是教师的失职。有多少教师在这样的精神折磨中艰难度日谁也说不清。

    自从教师工资略有提高以后就有一些人对教师职业趋之若鹜。大家可以随便找一所学校看看，教师来源有多少是师范专业出身的，又有多少是来自工、农、兵出身的。一、两年的进修对人的整体素质能起到什么作用谁都清楚，何况成人教育的文凭早就发生了缩水。就是这种掩耳盗铃把戏随便把什么人都可以变成有文凭的教师，更可悲的是有许多这样的人竟然走向了学校领导岗位！

近十来年教师职业群体如一潭死水，社会上一批批大中专师范专业毕业生却不能给腐朽的教师行业补充活水。这个问题究竟是因为政府不作为还是出于利益集团对教育“产业”成本的考虑？还是二者兼有？

    再看看教育设施，自从“解放”以后各地的庙堂几乎都成了中小学教室了。还有很多老磨房，牲口棚都是农村孩子读书的场所。仅从这一事实就不难看出统治者是如何对待教育的。经济改革之后生活条件改善了，可是学校又是什么样呢？如果各地区都拿出十分之一用于建造政府大楼和给官员们买车的资金，教育普九达标验收时各个学校也就用不着弄虚作假了。

    这是个斯文扫地的社会，肮脏的社会，校园早已不是净土了。可叹一些学者还在如何改进教材教法，怎样改变考试制度的细枝末节上大做文章。在喊得震天响的教育改革的口号声中，几十年来的教改实验伴着一批批教师走到了职业生涯的尽头，而这样的实验还大有方兴未艾之势。你方唱罢我登场，添油加醋不换汤。反正也是实验，谁敢保证不失败？这种乱象如果说是教育内部造成的，那么将教育产业化则完全是统治集团的大手笔。既然媒体已经公开报道教育改革是失败的，为什么产业化的收费标准得不到彻底纠正反而愈演愈烈？在没有权力制约的社会环境下恐怕这种疯狂聚敛财富的行为是很难收手的。似乎这个政府只有犯错误的能力而毫无改正错误的办法。没有彻底的政治改革，什么实质性的问题都不可能得到解决，教改就是最有说服力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