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佳節倍思鄉（筆雯集）

冬春軒：2022年10月2日 星期日 澳门日报“新园地”

重陽佳節倍思鄉

    每逢佳節倍思親。吾老矣，至親的人早已離世，如今只能說“每逢佳節倍思鄉”。重陽佳節，惹起我無限鄉愁。《古詩十九首》：“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鳥獸尚如此，何況是人？故鄉的事物，特別感到親切，所以陶淵明有這樣的感覺：“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曹操說過：“狐死歸首丘，故鄉安可忘？”最令人勾起思鄉的事物莫若鄉音。《莊子 · 漁父》：“同類相從，同聲相應。”有幸的是如今我仍然生活在“鄉音”的環境中。至於故鄉的情況如何？宋之問說：“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話題說得太遠了，元曲小令有《折桂令》，張可久的一曲題曰“九日”，也是重陽佳節倍思家。曲云：

    對青山強整烏紗，歸雁橫秋，倦容思家。翠袖殷勤，金杯錯落，玉手琵琶。人老去西風白髮，蝶愁來明日黃花。回首天涯，一抹斜陽，數點寒鴉。

    曲意謂面對青山勉強整肅衣冠，南歸的大雁在遼闊的天空翱翔，疲倦的遊子萌起思鄉情懷。雖有歌娘舞伎的熱情款待，飲美酒黃湯，還有玉手撫弄琵琶。不過歲月流逝，秋風吹起白髮，蝴蝶飛到衰敗的菊花上，回首天邊，也只有一片淡淡的斜陽，更添幾隻似是惶恐的烏鴉。

    曲中人抒發着佳節思親，鳥倦知還的感情，既淒惋亦傷懷。而中間插入“翠袖殷勤”三個排比句，展現歡樂場景，對比更覺鮮明，益增感喟之深，結句是“一抹斜陽，數點寒鴉”。顯現作者暮年心境。劉熙載謂這小令“翛然獨遠”，盡現於此曲中。

    折桂令的“折桂”，原指及第登科。桂花開在秋天，唐人頌秋試登第者為“折桂”。白居易《和春深》詩：“折桂名慙郄，收螢志慕車。”至於曲之曰“折桂”，未可考也。而曲之格律，下回分解。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