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正不足 無斜有餘（筆雯集）

冬春軒：2023年2月3日 星期五 澳门日“报新园地”

寧正不足    無斜有餘

    農曆新正前後，癘疫肆虐，離世者衆，殯儀殮葬應接不暇，一棺難求。不少“先行者”他們只能以屍袋裹着遺體，駕鶴離開這塵世。

    說起這屍袋，是把整個遺體密封，然後付諸火化。正常的遺體處理，古時有謂“壽終正寢”，在家中辭世，遺體待殮之前，仰卧床上，以被蓋全屍。春秋時齊國隱士黔婁，安貧樂道，他善於韜略，能退敵兵，深受國人愛戴。魯恭公遣使厚聘他為相，然堅持不受，閉門著書。貧乏不堪，死後蓋在遺體上一張像樣的被子也沒有，僅得一幅短短的所謂布被蓋在遺體上。有人建議，把短被斜放，便可勉強蓋過遺體。可是他的遺孀說：“寧可正而不足，萬萬不能斜而有餘。”表面看來，正、斜是蓋屍布覆蓋如何擺放，實則寓意於正、斜，是立身處世的節操。因為“正”縱有不足之處，而始終是正；如果是“斜”，姑勿論如何大，到底都是斜。

    歐陽修《三年無改問》：“爾心貴正，正則不敢私。”說明人以正直為貴。蘇軾《學士院試春秋定天下之邪正論》說：“邪正之不同也不啻若黑白。”蓋黑白是分明的。黔婁妻說的“斜”，實即“邪”的一個負面詞。

    黔婁的妻子出身於名門望族，是故唐代詩人元稹《遣悲懷三首》，其中一首是寫黔婁的。詩云：

    謝公最小偏憐女，嫁與黔婁百事乖。

    顧我無衣搜藎篋，泥他沽酒拔金釵。

    野蔬充膳甘長藿，落葉添薪仰古槐。

    今日俸錢過十萬，與君營奠復營齋。

    詩人假黔婁身份而寫，又借謝安愛女喻其妻。詩曰：妻啊，你出身於名門望族，是家中掌上珠，卻嫁與我這個窮書生，看到我少衣缺褲，於是翻箱倒篋，找出你的陪嫁細軟與金釵，典當給我買酒。家境清貧，野菜當飯，豆葉也覺鮮美。落葉作薪柴，就全憑那古槐。如今我官高位尊，妻啊！煩你籌備祭品，延僧超度亡魂。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