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伕也有智者（筆雯集）

冬春軒：2023年6月1日 星期四 澳门日报“新园地”

船伕也有智者

    《百家姓》雖曰“百家”，卻已超越百家。打從“趙錢孫李、周吳鄭王”，以至“第五言福，百家姓續”，都找不到“尸”這個姓氏，特別在南方，縱使有，卻也是極少數。依字義解，它等同於屍，或作神主牌的靈位。約在公元前三九〇——三三〇，戰國的一位雜家，曰“尸佼”者，據《史記集解》引劉向《別錄》，謂尸佼，晉人也，秦相衛鞅客也。衛鞅商君謀事，畫計、立法、理民，未嘗不與佼規也。商君被刑，佼恐並誅，乃逃入蜀，自為造此二篇，凡六萬餘言，卒因葬蜀。以下的一篇《貴言》，是他的名篇：

    范獻子遊於河，大夫皆存。君曰：“孰知欒氏之子？”大夫莫答。舟人清涓舍楫而答曰：“君奚問欒氏之子為？”君曰：“自吾亡欒氏也，其老者未死，而少者壯矣。吾是以問之。”清涓曰：“君善修晉國之政，內得大夫而外不失百姓，雖欒氏之子，其若君何？君若不修晉國之政，內不得大夫而外失百姓，則舟中之人，亦欒氏之子也。”君曰：“善哉言。”明日朝舟，令賜舟人清涓田萬畝。

    這段文字是說：范獻子遊黃河，大夫們都在座。獻子說：“誰知道欒家的子孫現在怎樣呢？”大夫們沒一個有回答。船伕名清涓的放下船槳問：“主公為甚麼要打聽欒氏子孫？”獻子說：“自從我滅了欒氏一族後，他們家族中年長的仍健在，而少年的亦已長大了。我因此要打聽他們的情況。”船伕清涓說：“主公好好治理晉國的國政，在朝內得到大夫們的支持，在朝廷之外不失民心，雖然欒氏的子孫還在活動，他們又怎奈您的何？主公若然不好好治理晉國國政，在朝內得不到大夫們的支持，在朝廷之外失去民心，那麼，今天船上所有的人，都會成為欒氏子孫的同黨。”范獻子說：“這番話說得好！”

    翌日上朝，下令賞給船伕清涓田地一萬畝。遺憾的是，范獻子雖然很欣賞船伕清涓的見解，但並無身體力行，就在他兒子那一代，為智氏所滅。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