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於盲（筆雯集）

冬春軒：2024年2月26日 星期一 澳门日报“新园地”

問道於盲

    春節期間，遊人如鯽，尤以內地客最多。某日有客向我問路，在他看來我已是一頭白髮，定是澳門老居民。這一點他沒有看錯，但由於近數年來，我已深居簡出，而且城市早已變了樣，連我年輕時工作過的舊地也覺陌生，甚至迷失方向。經他這一問，我心有餘而力不足，這一回，他無異問道於盲。

    歷史上問道於盲者，最矚目的莫過於晉平公問道於師曠。師曠是一位百分百的盲人，他是晉國的一位樂師。不過晉平公所問的“道”並非路向，而是用為抽象的概念時，賦予它極為豐富的涵義，它可表示宇宙萬物的本原，也可表示事理、規律、道德、政治主張等，還可表示方法、技藝。

    晉平公問於師曠曰：“人君之道，如何？”對曰：“人君之道清凈無為，務在博愛，趨在任賢；廣開耳目，以察萬方；不固弱於流俗，不拘繫於左右；廓然遠見，踔然獨立；屢省考績，以臨臣下。此人君之操也。”平公曰：“善。”

    這段話說得很淺白，師曠是說：“做君王的應該心底潔凈，不受外界紛擾，也不紛擾別人，一定要對大衆有廣泛的憐愛同情之心；也要選用才德超群的人才；要打通各種消息的渠道，了解各個方面的情況；不被世俗束縛，不受身邊的人控制；要有寬闊的胸懷，遠大的目光，見識要在衆人之上而不受衆人牽制；要經常考核官員們的政績，始終保持上對下的威嚴和明智。這便是一個君王應該做到的。”

    晉平公聽了盲人師曠這番話，點頭曰：“善。”晉平公者，堪稱禮賢下士的一位賢君。不必看他別的行，光是“問道於盲”這一點，已彌足珍惜。這段教訓，適用於機構的主管、上司，以至立身處世，放諸四海而皆準。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