沬血飮泣情何以堪（筆雯集） 

冬春轩：2013年10月28日 星期一 澳门日报“新园地”

 沬血飮泣情何以堪

    《前漢書》卷六十二，班固撰的《司馬遷傳》。班固寫道：“遷生龍門，耕牧河山之陽，年十歲則誦古文，二十而南遊江淮、上會稽、探禹穴、窺九嶷、浮沅湘、北涉汶泗，講業齊魯之都，觀夫子遺風，鄕射鄒嶧，阨困蕃薛彭城，過梁楚以歸。”司馬遷遍尋廣搜歷史佚聞，為撰寫史記奠定了知識和生活基礎。四十七歲因替李陵事件辯護，而鎯鐺繫獄，更慘遭腐刑，身心受到極大的摧殘。所以他說：“每念斯恥，汗未嘗不發背沾衣。”

    李陵事件的眞相如何？司馬遷在《報任少卿書》中略述梗概。原來李陵當時率領的步卒不足五千人，闖入敵軍陣地，足至單于王廷，身入虎穴，挑戰誘敵，仰攻迎戰億萬之師，與單于連戰十餘日，殺敵無數，致令敵人救死扶傷都來不及，匈奴酋長無不震恐，調動左、右賢王，徵集弓箭高手，舉國圍攻李陵，輾轉廝殺千餘里，李陵箭盡路絕，救援之師不來，士兵死傷成堆，然李陵一呼，“士無不起，躬自流涕，沬血飮泣，更張空拳，冒白刃，北向爭死敵者。”這場戰爭的結局如何，可以不必多說了。

    “好人當賊辦”，歷史上屢見不鮮，又豈只李陵和司馬遷？不過很多人在遭遇困境時造就了他們的成功機會。司馬遷舉例：“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孫子臏腳，《兵法》脩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底聖賢發憤之所為作也。”

    說過歷史，該一談文字。《報任書》中的“沬血飮泣”的“沬”字不讀“沒”音，而讀“卉”，因為“沬”就是“頮”、“面頁”的同音同義字，是洗面的意思，還有“湏”也是古之“沬”字，不過今人把“湏”當“須”，是俗寫。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