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了燕子（筆雯集）

冬春轩：2013年11月13日 星期三 澳门日报“新园地”

 冤枉了燕子

    “翩翩新來燕，雙雙入我廬。”是陶淵明《擬古九首》中的章句。詩的寓意是甚麼？有很多個不同的說法，但起碼寫出了人與燕的感情，一如孟浩然說的：“燕子家家入，楊花處處飛。”

    在詩人的心目中，燕子是“良朋”；而詞人筆下，燕子也是“好友”。宋人田為的《南柯子》：“多情簾燕獨徘徊，依舊滿身花雨，又歸來。”又如蘇軾的《蝶戀花》：“花褪殘紅靑杏小，燕子來時，綠水人家繞”。雖然，燕子秋去春來，然而與人的關係都拉得很近，又如此親切。

    唐沈佺期《古意呈補闕喬知之》詩云：“盧家少婦鬱金堂，海燕雙棲玳瑁梁。”說的是“海燕”，其實都是一樣的燕子。蓋古人認為燕子產於南方，須渡海而至，故名“海燕”。陸游也寫過：“分泥海燕穿花徑，帶犢吳牛傍柳陰。”用“輕盈嫋娜”四字形容燕姿是最好不過，然而近日報章竟以“瘋”字冠於海燕之名。何故云“瘋”？蓋殺人逾萬，毀家無數也。這隻“瘋海燕”其實是“石燕”。

    《幼學瓊林》有云：“風欲起而石燕飛，天將雨而商羊舞。”甚麼是“商羊”？其實也是傳說中的一種鳥，大雨前，此鳥常屈一足起舞；至於“石燕”則並非飛鳥。北魏酈道元《水經注·湘水》云：“湘水東南流逕石燕山東，其山有石，紺而狀燕，因以名山。其石或大或小，若母子焉，及其雷風相薄，則石燕群飛，頡頑如眞燕矣。”

    不管海燕還是石燕，都如此兇殘。牠有此能耐麼？只是“看來如此”而已。實際上是“風欲起”，然後“石燕飛”，“天將雨”，然後“商羊舞”。事有本末，物有終始。而世人往往把本末倒置，不究其因，反責其果，災難往往由此而起。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