蛻 變（筆雯集）

冬春轩：2013年11月27日 星期三 澳门日报“新园地”

 蛻    變

    一個展覽，名曰“蛻變”。我很欣賞設計者的表達手法，“蛻”字黑色；“變”字紅色，由黑變紅，這是色之變，兩字相連，說變就變，何其匆遽？至於“變”字，除了變成紅色之外，也變了形，把整個“變”字反過來，這一變好像翻了臉。影帝吳楚帆名言：“食碗面，反飯底”；粵語說的“反骨仔”大概是這樣變出來的。《增廣賢文》說：“易漲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變，正是易反易覆的寫照。

    《尙書·畢命》：“旣歷三紀，世變風移。”這是說，打從遷殷民至今，已過了三十多年，世道改變，風俗移易。可見世道的改變最頻密和最快。在這變化中，“道有升降，政由俗革”。其中的“道”是道德；“政”當然指政治，從來最大的“變”是“政變”，包括暴力使之改變與和平的演變。短短幾十年的人生，像《莊子·天下》說的：“芴漠無形，變化無常”，昨天還是被擁護，今天忽然又被**；昨天還被人唾駡，今天竟受人崇拜。不但被**者，他的本身改變了，其實改變最大的始終是搖旗吶喊那伙人，變化之快，比舞台上表演“變臉”還快。

    蛻變的“蛻”字，原指動物的蛻皮、蛻殼。元人方回《初夏》詩云：“新蟬初蛻殼，穉菊始分椏”，後來引申而為變化、演變，這種變，當然包括質變、量變，變好或變壞。遠的不說，就我們澳門而言，變化不但大，而且迅速，短短三四十年間，陸地多了，水面少了，從一個寧靜的小村莊，以至路堵車停。

    外貌早改變，情懷亦變。

    人的壽命是短暫的，只能看到這個城市某一個時期的社會面貌、世態人心。要看得久遠、要認識過去，那就非靠攝影家的鏡頭不可。鏡頭安放在舊法院大樓。大樓是“舊”的，正好說明它亦處於蛻變中。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