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滿田空（筆雯集） 

冬春轩：2013年12月6日 星期五 澳门日报“新园地”

大雪滿田空

    二十四節氣中，明天是大雪。農諺說：“小雪滿田紅，大雪滿田空。”到了大雪之日，禾稻都已收割完成了。通常大雪都在陽曆十二月六、七或八日。前年、去年和今年，大雪都在陽曆十二月七日。南朝梁 · 崔靈恩《三禮義宗》謂：“十一月（農曆），大雪為節者，形於小雪為大雪。時雪轉甚，故以大雪名節。”

    住在澳門，永遠見不到雪景。韓愈詩云：“當春天地爭奢華，洛陽園苑尤紛拏。誰將平地萬堆雪，剪刻作此連天花。”多麼瑰麗奢華的雪景，儼若“連天花”，羨煞多少“冒汗人”。史達祖的《東風第一枝》也咏雪：“巧沁蘭心，偸粘草甲，東風欲障新暖。漫凝碧瓦難留，信知暮寒較淺。行天入鏡，做弄出、輕鬆纖軟。料故園，不卷重簾，誤了乍來雙燕。”寫春雪沁入蘭心，沾上草葉，用蘭吐花、草萌芽來照應“新暖”。用冰之寒，雪之冷襯托出來東風和煦。而詞，畢竟還是“咏春雪”。寒暑涼熱，歲序本來就是這樣，猶如人生的起落悲歡。

    大雪，景觀很美，但實際情形如何？不妨一讀黃昇的《南鄕子 · 冬夜》。詞云：“萬籟寂無聲，衿鐵稜稜近五更。香斷燈昏吟未穩，凄清。只有霜華伴月明。    應是夜寒凝，惱得梅花睡不成。我念梅花花念我，關情。起看清冰滿玉瓶。”如許的冬夜，這般的大雪，“萬籟寂無聲”、“衿鐵稜稜”，試問如何抵受？還有柳宗元的《江雪》：“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字裡行間，處處顯現：“絕”、“滅”、“孤”、“獨”的悲情。如果說喜歡冰雪，這無疑是“葉公好龍”的想法。慣居冬暖夏涼的南國，豈願戀棧“絕滅孤獨”的雪地冰天？

    冰雪，從藝術角度出發，很美；從生活觀點而言，只有凄清。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