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春與寫門神（筆雯集）

冬春轩：2013年12月18日 星期三 澳门日报“新园地”

 揮春與寫門神

    元旦與春節相隔的日子不多，時近歲晩，想起鄕間的景物，過年要貼揮春，更重要的是換上新寫的門神。通常向街的大門，貼的是“神荼鬱壘”，堂前大門所貼，不是“文丞”、“武尉”，便是“加官”、“晉爵”。是甚麼意思？不得而知，大概不是“神”便是“佛”，肯定不可能是“鬼”。當時年幼，連所謂“門神”的幾個字都不懂。年紀稍長，才知道“文丞武尉”都是朝廷的文武高官。揮春與門神之類，無非取個吉祥和許一個願望。可願望眞不小；是“加官”和“晉爵”。雖然家無讀書子，那得有官可加，有爵可晉？只是仿效前人，依樣畫葫蘆而已，管他甚麼意思。

    如今想來，當官不一定是福。昔顏斶有云：“晩食以當肉，安步以當車，無罪以當貴，清淨貞正以自娛。”他對齊王給他的利誘，拜謝而辭。顏斶其人，是睿智還是笨實？難下斷語，只能說見仁見智。所謂“有人辭官歸故里，有人漏夜趕科場”。

    揆諸歷史，幾許高官名宦，每因為官而死，為宦而亡，而且死得很慘。戰國的衛鞅，即公孫鞅，助秦孝公變法有功，受封於商，故稱商鞅，又曰商君。孝公死後，受譖被殺，時年五十二歲，死於車裂，即五馬分屍；戰國末期的韓國宗族韓非，好刑名法術之學，與李斯共師事荀子，學得帝王之術，未被韓王所用，著書立說，受秦王賞識，收韓為己用。惜未受重用，已遭李斯、姚賈所讒，下獄服毒自盡；至於李斯雖為秦相，亦被趙高所誣謀反，腰斬咸陽市中。

    腰斬，亦酷刑也，蓋身死腦細胞未死，慘同車裂與凌遲。不過尤有甚者，是讓一群餓狗咬死。所有這類酷刑，往往都發生在“加官晉爵”和“文丞武尉”或者是皇親國戚的身上，信不信由你。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