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哀音（筆雯集）

冬春轩：2013年12月19日 星期四 澳门日报“新园地”

 寒夜哀音

    一場冷雨，氣溫乍降，一股寒流襲來。消息說，周內氣溫將下跌到攝氏九度，入夜倍覺寒涼。杜甫一首長詩，共一百四十句，七百字，分成四大段：辭闕一段，在路一段，抵家一段和時事一段。題曰《北征》。“征”，不是征戰，而是遠行。作者自鳳翔歸鄜州，鄜州在鳳翔東北，所以說“北征”。雖然作者不是往北去征戰，可是沿途所見都是戰爭留下的痕跡。詩之第二段寫道：“鴟鴞鳴黃桑，野鼠拱亂穴。夜深經戰場，寒月照白骨。”這是說，貓頭鷹在秋葉漸黃的桑樹上鳴叫，野鼠像人拱着手立於亂窟，深夜裡行經昔日戰場，淒寒的月色照着無數的白骨。月而曰寒已頗為陰森，照的是白骨，寒光照向白骨，尤為恐怖。

    這個晩上，我不是“北征”，只是靜坐在家裡，沒有寒月照白骨，只是一個寒夜。不過比寒月照白骨更寒，而齒亦為之冷。原因是“鳳凰衛視”播放戰爭遺痕，節目名《蓋山西》，縷述侵華日軍的獸行。用鬼子的稱謂，這些受害婦女曰“慰安婦”。被蹂躪的不但有我們的同胞，也有當年朝鮮的婦女。“慰安婦”遭受的苦難與折磨，絕大部分“有幸”而早登“極樂”，只有極少數殘存至今。她們之中，有些當年只有十三歲就成了犧牲品，遭七八個獸兵輪姦，奄奄一息，繼而死亡，如果有了身孕，就乾脆把胎兒強行打掉，以致母嬰俱亡。據說是鬼子不願把這孽種留在中國。在節目中，除了僅存的受害者訴述之外，還有一些日軍老兵現身說法，憶述當日他們所犯的罪行，可是某些日本人竟否認這事實。

    至今，山西兩三個殘存的受害人垂老矣，她們雖然存活至今，然“猶疑在波濤，怵惕夢成魘”，數十年來活在沒有尊嚴，惶惶不可終日的歲月中。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