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可用故能壽（筆雯集）

冬春轩：2013年12月26日 星期四 澳门日报“新园地”

無所可用故能壽

    海關緝獲一批沉香，估計市値二千三百萬元。沉香之所以貴，據謂有“植物黃金”之稱。它的學名是Aquilaria agallocha，梵語曰阿伽嚧(Agaru或aguru)，在越南，名為Trm hung，這是根據漢語的音譯；而日本人稱為“伽羅”，相信是從梵語音譯過來。沉香、靑桂等香產海南諸國及交廣崖州。沈懷遠《南越志》云：交趾“蜜香樹”彼人取之，先斷其積年老木根。經年，其外皮幹俱朽爛，木心與枝節不壞，堅黑沉水者，即沉香也，故又名“沉水香”；半浮半沉，與水面平者為“雞骨香”；細枝緊實未爛者，為“靑桂香”；其幹為“棧香”；其根為“黃熟香”；其根節輕而大者為“馬蹄香”。此六物同出一樹，有精粗之異爾。

    沉香，周身香，這是導致它惹來“殺身之禍”的原因。把它砍了還要沉它在水中。用人類的語言來說，堪稱“謀財害命”。據《本草綱目》謂沉香可治風水毒腫，去惡氣，主心腹痛、霍亂中惡、邪鬼疰氣、清人神。還有：可以調中，補五臟，益精壯陽，暖腰膝……沉香具如許的功能，救人活命，被砍了，無話可說，最無辜和死得無意義的，莫如“石崇廁，常有十餘婢侍列，皆麗服藻飾，置甲煎粉、沉香汁之屬，無不畢備。”（見《世說新語 · 汰侈》）每想及良材當爛柴，飽讀詩書而學非所用，良堪浩嘆。

    《莊子 · 山木》：“莊子行於山中，見大木，枝葉茂盛，伐木者止其旁而不取也。問其故，曰：‘無所可用。’莊子曰：‘此木以不材得終其天年夫！’還有：《莊子 · 人間世》：“……散木也，以為舟則沉，以為棺槨則速腐，以為器則速毀，以為門戶則液樠，以為柱則蠹。是不材之木，無所可用，故能若是壽。”原來最無用的是最長命的。所謂“愈精乖，越死得快”，語難俚俗，卻蘊含哲理。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