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輟絲竹 裒廢蓼莪（筆雯集）

冬春軒：2018年10月30日 星期二 澳门日报“新园地”

曇輟絲竹    裒廢蓼莪

    曇輟絲竹，裒廢蓼莪。

    溫庭筠《經故翰林袁學士居》詩云：“劍逐驚波玉委塵，謝安門下更何人。西州城外花千樹，盡是羊曇醉後春。”羊曇，正是題中“曇輟絲竹”的“曇”。晉泰山人，謝安之甥，多才藝，為安所愛重。安死，曇輟樂整年，行路不經安所居西州路。一日，醉中過州門，從者告之，曇悲吟曹植詩，慟哭而去。後人以“羊曇”喻甥舅、姻親的情誼。

    羊曇悲吟曹植詩。曹植哪首詩？查為《箜篌引》。詩云：“置酒高殿上，親友從我遊。中廚辦豐膳，烹羊宰肥牛。秦箏何慷慨？齊瑟和且柔。陽阿奏奇舞，京洛出名謳。樂飮過三爵，緩帶傾庶羞。主稱千金壽，賓奉萬年酬。久要不可忘，薄中義所尤。謙謙君子德，磬折何所求？驚風飄白日，光景馳西流。盛時不再來，百年忽我遒。生存華屋處，零落歸山丘。先民誰不死？知命復何憂！”

    羊曇之所以慟哭，是曹詩中的“生存華屋處，零落歸山丘”，令他觸景傷情。

    “裒廢蓼莪”，是政治的悲劇，或者説是政壇冤案。故事的主角沒有在題中出現，現場説法的是受害人的兒子：“裒”。正是《晉書》所載的王裒，字偉元，博學多能，痛其父王儀為司馬昭所殺，他誓不臣晉。母歿，讀《詩》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勞”（〈小雅 · 蓼莪〉），流涕不已。門人為之廢《蓼莪》而不講，避免勾起他對父死於非命、母未享天年的悲痛，故題曰“裒廢蓼莪”。

    據説裒母生前怕雷，去世以後，每有雷鳴，他便到墳前，伏於墓上，曰：“裒兒在此”。

    裒，有兩音：浮、掊。解作聚集，引申為眾多；又作減少，削除解。如：“裒多益寡”，意謂損有餘而奉不足。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