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忘蘇隙 聶報嚴仇（筆雯集）

冬春軒：2019年3月21日 星期四 澳门日报（新园地）

蓋忘蘇隙    聶報嚴仇

    蓋忘蘇隙，聶報嚴仇。

    隙，裂縫也，粵人稱之為罅。因為隙有裂縫的意思，引申為怨恨、紛爭。俗謂冤家宜解不宜結，題中的一個“忘”字，忘的是怨恨，並非老人失憶，美事也。

    隙是蓋、蘇兩人之間的隙，忘卻這隙的是蓋姓的人，名勳，字元固，東漢敦煌人，為漢陽長史，歷官討虜校尉。一日，靈帝問他：“甚麼原因導致社稷不寧？”答曰：“侫臣作祟”。此語一出，自然引起一些人不滿，所謂“崩口人忌用崩口碗”，罅隙裂痕自此而生。

    梁鵠，字孟皇，是一位八分書知名的書法家，靈帝時官至選部尚書，遷幽州刺史，欲殺從事蘇正和（題中“蘇隙”的蘇），他為此事詢問蓋勳的意見。本來蓋勳就與蘇正和有嫌隙，照理蓋勳必然贊成，甚至慫恿，可是事情絕對不是如此。蓋勳對梁鵠説：“乘人之危，不仁。”粵俚説的“趁佢病，攞佢命”，亦勝之不武，而蓋勳更認為不仁。畢竟梁鵠還很有理性，殺蘇正和之事作罷。這件事後來被蘇正和得知，他深感蓋勳仁慈，登門道謝。然蓋勳閉門不納，曰：“吾為梁使君謀耳，非為蘇郎也。”是友、是敵，這條界線仍很分明。所謂“桂姐賣布，一疋歸一疋”。

    題中首句説的是“忘隙”，次句卻是“報仇”，仇之深，恨之大可以想像。《史記 · 刺客列傳》：“聶政者，軹深井里人也，殺人避仇，與母、姊如齊，以屠為事……”《戰國策 · 韓傀相韓》同樣記錄此事：説嚴仲子與韓相俠累有仇，欲報之，聞（聶）政勇，乃以黃金百鎰為政母祝壽，請政替他殺仇人。政以母在，拒之。及母死，政伏行獨劍刺死俠累，自己則毀容後自殺，暴屍街頭，無人認領，其姊往哭之，曰：“是軹深井里聶政也，我豈是畏罪之人而埋沒了賢弟之名！”遂死於屍旁。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