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舉伊尹於野抑於廚（筆雯集）

冬春軒：2020年5月28日 星期四 澳门日报（新园地）

    湯舉伊尹於野抑於廚

    萬章問孟子：“有人說：伊尹擅長烹飪，弄幾道小菜以討好湯。請問有這回事嗎？”

    孟子回答得像斬釘截鐵，曰：“否”，再補充一句“不然”。繼續說：“伊尹耕於有莘之野，而樂堯舜之道焉。”又說：如果不符合道義的，即使以天下作為俸祿，他也不屑一瞧；以千乘的駟馬高車去迎接他，亦會掩面而過。同樣，不仁不義的錢財，他分毫不與、不取。湯曾三次派人帶上禮物去聘請他，他淡然地說：“我何以湯之聘幣為哉？”他認為耕於野總比士於朝自由自在。可是不久，他又改變了態度：“既而幡然改曰：與我處畎畝之中，由是以樂堯舜之道，吾豈若使是君為堯舜之君哉？吾豈若使是民為堯舜之民哉？”伊尹改變主意，是希望把現有的君王塑造成堯舜一樣的君王，使百姓成為堯舜時代的百姓。

    關於“伊尹耕於有莘之野”，的確，古有“有莘”之國，也作有辛、有侁。周文王的妃子太姒，即有莘國女子。故址在今陝西省郃陽縣有莘里。商湯及鯀娶有莘氏之女。孟子說：“湯三使往聘之”。此事值得存疑。韓愈《為裴相公讓官表》，有“成湯舉伊尹於庖廚”之語，這是符合萬章的說法：“有人言，伊尹以割烹要湯。”究竟湯對伊尹的認識是在“有莘之野”，還是“成湯舉伊尹於庖廚”？值得商榷。

    據史書說：伊尹，商湯臣。名摯，是湯妻陪嫁的奴隸。那麼，“成湯舉伊尹於庖廚”這說法更合理。既然舉於庖廚，則耕於有莘時，“湯三使往聘之”的說法自然不能成立。不過他輔助成湯治國有顯著功績，則確是事實。《千字文》有“磻溪伊尹，佐時阿衡”八個字，說出兩位歷史人物。磻溪，指姜太公，而“佐時阿衡”的“阿衡”，是矯枉持平的意思，“阿衡”讀作“軻衡”，成為官銜，也就是宰相。今《尚書》有〈湯誓〉、〈咸有一德〉、〈伊訓〉、〈太甲〉諸篇，均記有伊尹史略。

    冬春軒